福建白癜风QQ交流群 http://www.zgbrand.net/jiankang/2022/0802/17252.html九间棚的早晨
文/相军
龙顶山山尖上有个村,叫九间棚。据说,年前,一对逃荒的老两口背着孩子和褡裢爬上龙顶山,气喘之际,见山顶有天然石棚,能容十几人,男人欣喜地喊,就住这儿吧,女人叹口气,也说,就住这儿吧。从此,龙顶山上就有了第一缕炊烟。老两口栽种果树,垦荒种田,日子倒也清静、滋润,儿女多了,就把石棚砌起来,分作九间,九间棚由此得名。
老两口像风中的灯盏,说灭就灭了,九间棚只剩下烟熏火燎的四壁和坍塌的锅灶。到刘老根这一辈人,已经是第十一代子孙了。这时,九间棚人在石棚旁边砌起砖瓦房,真正像个村庄了。俗话说前人栽树,后人乘凉,此话不假。老祖宗栽下的果树遍布龙顶山,刘老根他们把结的果子运到山下,就赚回大把大把的钱来。九间棚经过自己的建设,通了盘山路,吃上自来水,架上电线杆,过上了幸福的生活。
日头露出半边脸了,龙顶山罩在氤氲的雾气里,像伏着的巨兽。在龙嘴崖顶端,有块黛青色的岩石,裸着,刘老根坐在上面,呆着脸,旱烟袋抽得“咝咝”作响。
雾气渐薄,能瞅见像藤一样的盘山路了,那是县里帮助修的。一想到这,刘老根心里就像滚着油一样难受,唉,自己的困难要靠政府解决,那算九间棚人吗?刘老根忽地站起身子,粗粗地喘着气,愣着,一会儿,又一屁股砸在岩石上,摇头,叹气。还是自己的耙子上柴禾啊,他想。
昨儿个掌灯时分,他主持召开了全村党员会议。大队办公室里弥散着呛人的烟叶味,妇联主任刘草儿捂着嘴咳着,不时骂一句“该死的,八辈子没抽过烟?”九间棚人虽然比山下人手头活泛了一些,但是舍得抽洋烟的极少。刘老根咳了一声,说:“兄弟爷们,今儿个咱们聚到一块,商量商量今年卖的黄梨钱咋个花法,电、水、路咱都有了,饭桌上也不缺啥了,这钱,可得用到刀刃上啊,啊,都说说。”刘老根朝鞋底上磕着烟袋锅子,又装上,抽着,很烦躁的样子。一缕缕烟气在办公室里袅着,一盏15瓦的灯泡在烟气里昏昏黄黄的,像吊了一个气球。
几名党员有的耷拉着头,使劲抽烟;有的望着屋顶上的某一根椽子发愣,有的则像刚刚被霜打过的叶子,没精打采的。屋里闷闷的,只有挂钟发出的响声。刘老根来回踱着,思忖着。这时,刘草儿冷不丁站起来,手指头东戳西划地开了“炮”:“俺说老根,你这个党支书咋当哩,手里刚刚攒下几个小钱,就口袋里失火烧包啦?钱多了又不咬手,搁家里攒着还能烂了?飞了?叫狗吃了?俺看咱九间棚啥也不缺,那钱,统统放进银行里去生孩子。”刘草儿话音刚落,团支书刘大炮接着愣头愣脑地站起身来,瓮声瓮气地说:“老根,俺看,咱村大部分人都过上了舒心日子,可也有的还揭不开锅,有的……嘿嘿,还睡着凉炕哩,能不能把这钱用到俺这些光杆司令身上,让俺也能讨个媳妇?”刘大炮挠着头皮坐下了,刘豁牙又“啪”地弹了起来:“刘书记,俺心里有个弯弯,一直转不过来,俺寻思,人是不是靠个运气?运气好了,屎壳郎也能做出蜜来,运气坏了,喝凉水也塞牙缝哩,就说这次咱们卖黄梨吧,咋卖得恁快,价格恁高?还不是因为改革开放了,人们手头都活泛了,才有钱买黄梨吃,要是成天填不饱肚子,谁愿意花这个闲钱?所以,俺觉得,咱们攒点钱也不容易,与其花了,还不如拿它做本钱,干个买卖。”
这些话,像被录音机录了,在刘老根耳旁播着,一字一句,都像棒槌敲着心头。雾岚渐渐地褪尽了,日头笑眯眯地注视着龙顶山。刘老根磕着烟袋锅,没想竟然敲下一块风化的石头,便随手投下了龙嘴崖。哼!石头还有碎的时候呢,俺就不信,九间棚的困难就硬过石头?即使硬得过石头,不是还有铁锤吗?一想起石头,刘老根突然来了灵感,忍不住使劲磕了一个烟袋锅,没想摔在岩石上,断作两半,他看也没看,就抛进龙嘴崖。“对!办九间棚小学,山上也可以盖个二层楼房啊!”这想法使刘老根脸上涌出些许红润,笑意渐渐地漾开来。
说实话,昨儿晚上,党员们的一番话,直说得他心里像打翻了五味瓶。过去,九间棚是穷得出了名的。九间棚的姑娘长大后就像雀儿一样扑棱棱飞下山去,家里人就算计,唉,可跳出这穷火炕了!可山下的妮子,一进九间棚的门槛,就皱眉捂脸的样子,再也不愿意二次进九间棚的大门。要想引来金凤凰,就得先栽梧桐树,靠什么?靠文化!山上有了水,有了电,有了路,缺的是文化,九间棚的人再也不能当木头人了!刘老根千思百想,决定说服村人盖房子,建学校。
刘老根美滋滋地笑着,站起身来,觉得嘴皮子发痒,顺手朝裤腰里一摸,才想起烟袋锅没了。
天上,一丝儿云彩也没有,这日头,真暖和啊!
相军(男),出生于沂蒙山区,入伍后到太行山脚下,年调入中央电视台济南军区记者站,河南省作家协会会员,曾创办北部战区陆军第一个网络电视节目《北陆新闻》,自主择业后,年创办鲁兵传媒集团。
壹点号真言贞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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