屎壳郎

童年记事2一个叫河口的地方


从六岁随家人搬到地质队,直到上寄宿中学,我都在一个叫三水河口的地方度过。所以,我的童年记忆大部分在哪里。人到中年,偶尔闲情故地重游,望着停留在时光深处的土路、平房、老树等旧物,会一时心神恍惚,恍若隔世。

当年地质队基地分几大片区,铺开在河口红城北门外的空旷平地和缓坡。队部大院有礼堂、办公室、医务所、篮球场、小卖部等。修配厂片有大车间、木工房、打铁房、锅炉房、职工浴室。北门庙片有家属区平房、子弟小学、化验室、岩芯样品仓库、水塔等。汽车队片,停满各类车辆,有修车厂。管子站,码着一排排一层层钻杆钻管,放倒的大小钻机。

一派家大业大、欣欣向荣景象。记得有很多卡车,黄河牌的,解放牌的,还有一种灰色卡车,列队排开,很有阵势,听父亲讲是东欧产的“斯柯达”,固井用的。什么“屎壳郎顾井”,小孩子似懂非懂。多年以后,小汽车普及家用,当见有一品牌叫斯柯达,我想起了孩提时那一列灰色车阵,渊源同根。

篮球场常放映露天电影,《英雄儿女》《地雷战》《地道战》《决裂》……其中《创业》印象最深刻。油井钻到气层,势不可挡猛烈喷发。必须迅速止喷,用泥浆护井固井,石油工人“铁人”王进喜勇敢跳入泥浆池,用身体搅拌水泥浆。钻进一口油井很昂贵,需要花费大量人力物力财力。大人说我们地质队和大庆一样,都是找石油的。老师也蛮有教学想法,邀请工程师给我们讲课,石油叔叔带着装有石油的试验玻璃瓶来。凑近看,石油不是黑色的,是黑中带棕带褐的颜色。

随着年级往上,木棉树下的两间课室不够,小学搬迁了,在北江大堤旁边。堤坝顶面是体育课的天然跑道,课余我们也常在堤腰滑草嬉闹。堤坝基围脚连着农田,早春禾苗,金秋稻谷。钓青蛙,捡田螺,拾稻穗,没有什么读书压力。同地质队里,比我们大三几岁的子弟就没那么幸运,没有条件好好上学,又不到工作的年纪,父母疏于管束,放浪形骸,有两三个男孩后来误入歧途。

勤俭节约是当时大多数家庭的家风。很多人养鸡,种菜,捡柴火等。好些同学的妈妈没有工作,是家属阿姨,但她们非常吃苦耐劳,肩拉背扛装卸搬运泥粉和水泥,贴补家用。我也有养鸡经历,跟着祖母和母亲学习挑选蛋,逆光照见蛋里有受精点阴影的才有用。毛茸茸的小黄鸡仔,一天天长大,羽翼渐丰,公鸡羽毛特别好看。可我们运气不好,常遇鸡瘟,眼见到嘴的鸡肉吃不上,真沮丧。

吃上鸡肉时是很开心的,白切鸡最好吃,还用漂亮鸡毛做毽子踢。当然一般在过年节,才舍得杀鸡。我家一只鸡切出四个肶,两腿两翅分给小孩,都不知道大人还有多少可吃。平时改善伙食,猪肉和鱼要凭票证去河口墟抢购。关于买鱼旧事,不算什么快乐事情。但是,河口墟是个有意思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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