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妈拉毛(拉毛的汉语意思是女神)做姑娘的时候,是家里的老大,下面有两个妹妹,从小就学会了帮着自己的阿妈做家务带妹妹,十七岁的时候出嫁,嫁给了当地为数不多的藏族军官,十八岁自己做了阿妈,生育了六个孩子。
之所以写她的故事,是因为闺蜜好友整天对着我——外婆说,外婆说。
这样子听她的外婆语录久了,觉得这个老人身上承载了藏族女人传统且优秀的品质,特别值得我尊敬。还有一个出发点,那就是外婆现在在家族里面保有绝对的权威地位。她宣布我为他们全家族欢迎的人!如果按照私心计,这一点被肯定对我而言尤为重要。所以必须写!
汉族人有句话——人老成精!非贬义,而是包含了岁月凝练之后沉淀的人生智慧。它代表了人的一生几十年,经过见过的人和事反复咀嚼回味之后,取其精华去其糟粕而归纳总结的哲理。
也因此被定义为——家有一老,如有一宝!
闺蜜卓玛因为父母都要上班,自小被养在外婆家里,也就是阿妈拉毛家,一直跟着外婆到十几岁,乃至一直认定外婆就是自己的阿妈,一直到现在依然喊自己的外婆为:阿妈拉毛。
卓玛小时候的顽皮好奇,不输任何男孩子,甚至更胜。
从她刚刚开始认东西开始,阿妈拉毛就告诉她:我们生活的任何地方都有神明和鬼怪,你心里有坏主意的时候不要以为没有人知道,神明会知道,鬼神会知道,你犯坏的时候,鬼怪就跟着你;你心好的时候,神明就会跟着你保佑你。
如此朴实而明了的教育,令她一直记到现在。稍有一丝坏念头就会想起阿妈拉毛的话,觉得不能和鬼怪相应而成为像他们那样的。
童年时光,留给卓玛的大多是自己一个人玩,因为阿妈拉毛总有干不完的活,丢她一个人在院子里自己玩。无聊对于小孩子来说是致命的,但是很快,卓玛就找到了可以玩的东西。
她发现了院子里竟然有好多的小动物。台阶上的蚂蚁,外墙上的蜜蜂,花地里有蚯蚓,爬满花的墙上有蜘蛛,还有门口石头下那种臭臭的虫子屎壳郎,甚至连窗户缝都能够看到苍蝇下的卵……
她的世界顿时丰富起来。
那段日子里,她每天忙的不亦乐乎,玩的心满意足。
一个人在家的时候就捉各种虫子玩,每天盯着各种动物,思考着如何捕捉它们陪自己玩。于是,翻石头找躲在阴凉下的虫子,用木棍去捅蜜蜂窝,再用针去刺窗户缝里的苍蝇卵,把捉到的虫子装进瓶子里每天研究。
对于不小心一捏就死掉的虫子必须要看看它们的血是什么颜色?是不是跟人一样都是红色?
她的这些作为,阿妈拉毛从她每天脏兮兮的样子就知道她被关在院子里没闲着。
于是有一天,她被阿妈拉毛拎进佛堂,让她拜佛,并且特别让她想想自己的罪过。跟佛祖承认错误,忏悔。
卓玛那个时候也就三四岁,梗着脖子说:“拜可以,但是我没有做什么需要佛祖原谅我的事”!
阿妈拉毛那天一定是早就想好了要好好教训一下这个小孩子。便说:“你没有错?你杀了那么多的虫子,而且杀的时候一点都不犹豫,虫子看似小但你杀了很多。你说这些虫子本来在自己舒服的地方生活的好好的,被你挖出来,逮到,甚至弄死。
你如果也被人这样对待,把你抓起来,关起来,离开我们离开家,见不着我们,喊破喉咙也没有人听到,先被弄断胳膊腿,最后慢慢死去,你会不会恨这个抓你的人?你会不会觉得痛苦?”
卓玛当时就傻了……
她说,那是她第一次知道虫子也是有感情、有想法、有家的。
阿妈拉毛说:“动物和我们人是一样的,我们人类有的感受它们都有,只不过,这辈子,它们用这个样子和身体存在,我们用这个样子和身体存在,二者没有区别。”
那是卓玛第一次认真思考这个问题,她觉得她在虫子眼里就是一个如同庞然大物一样的恶魔鬼怪,毫无理由地摧毁它们的家园,带走它们的孩子,肆意地捏它们的肚子,扭断它们的腿脚。
那个时候的虫子肯定在喊痛,喊救命,而她,听不到。
她说她第一次认真而诚意跪下拜佛,感觉自己有值得向佛祖认错的事,就是为了被她玩死的各种虫子。
而她之所以会如此,源自阿妈拉毛的一席话,那一年,她三岁。
卓玛十五岁之前,是家族里唯一一个孙辈的小孩子,宠归宠,却也有重重领导和被全族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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