屎壳郎

昆虫记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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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加索与螳螂,,RobertDoisneau摄)

今天和昨天一样,都是平常的日子,但大家似乎都死死揪着,想要做一点文章。身为情感大户,在这种时刻我只觉得一览众山皆情种,我就不写情感文去叨扰大家了。我以前说,很多人有一大堆可以聊感情八卦工作的朋友,却找不出一位可以聊聊虫子和鸟。仔细想想,确实是这样,城市大了,衣食住行愈文明了,身心却离亲近感越来越远了。也不仅是人与人的疏远,人与这个世界的距离感也愈加明显了。也许你已经不记得多久没弄得得一身泥土,多久没听过鸟叫了。

所以,今天我们不谈情感,就来聊聊小虫子。

「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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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别处怎么称呼,我家乡把没长出翅膀的蝉叫知了,还有叫知了猴,因为它们会爬树。我第一次见到这东西是熟的,小姨的邻居油炸了整整一脸盆,送了些来,黄澄澄的一碗,每一只都缩成小团,像是包了一层琥珀色的章鱼小丸子,但仔细辨认我才发现那些都是虫子。小姨上班去了,只有我在家里,邻居阿姨很热情的招呼我尝一只,我心里害怕得很,却又不好意思拒绝,就拎起一只丢进嘴里,只嚼吧了两下就赶紧咽了下去。

炸知了的味道有点像酥肉,肥瘦均衡,有嚼劲,舌尖碰到是咸的,咀嚼后口味略有些焦涩,油脂溢得满嘴都是,现在回想,那个味道应该是好吃的。但当时我只顾害怕了,再也没敢碰剩下的炸知了,邻居走了以后我漱了好几次口,也去不掉满嘴的油脂。

我家门口有一片松树林,院里的孩子经常在那片林子里玩耍。有一次一个小伙伴在树上摸到一只活的知了,搁在手心招呼大家去看,那东西有点笨拙,眼睛很大,身前有两个锯齿状的小夹子,夹到人也不痛。那会儿大伙都在看一个叫《数码暴龙》的动画片,那个小伙伴得意洋洋地炫耀说,这是他的召唤兽。搞得我们都很羡慕,搜遍了整个树林,但也没捉到第二只。

回到家里,我央求我爸也去帮我捉召唤兽,他拗不过我,拿着一把铁锹带我去了树林,只见他站在一棵树旁,用脚将枯叶左扫右扫,找了会儿,忽然发现了一些坑坑洼洼的小洞,他一锹铲过去,薄薄的一层泥土被削开,两只知了正在里面蠢蠢欲动。我当时觉得他是不是有透视眼,简直太厉害了。

后来表哥还带我去捉过一次知了,那次是大规模行动,他们全家出马,开车到很远的地方,好大一片树林,一个人都没有,我们都带着手电筒和长杆,每棵树上照一照,发现了就用长杆打下来,有时一棵树上会有四五只,那天捉了一编织袋回去。他们也要炸知了吃,将所有的知了都泡在一个盛了盐水的铁盆里,据说这样可以让知了变干净,但第二天我就回家了。

我爸给我捉的那两只知了一直被我养在家里,后来有一只逃跑了,另一只在窗纱上蜕了壳。有天我放学回家看到窗纱上的蝉蜕,随手捉下来,发现是个空壳。又仔细找了找,发现角落里有一只翠玉般的蝉,透明的薄翼微微卷曲着,还没长硬,尾巴是纯白的,美极了。再后来,我搬家不住平房了,因为当时年纪太小,我对于那间房子的记忆大都是昏黄色的,唯有那一枚莹亮的嫩绿,像宝石一样永远缀在我的脑海之中。

「甲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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甲虫有很多种类,金龟子是最常见的,窝都在树杈上,很难捕捉,但非常受小孩们的青睐,我们经常捕捉来“放风筝”,就是用针在金龟子的屁股上扎个眼,穿线打结,然后放飞,比赛谁的金龟子飞更高更远。

通常大家拿的甲虫只有大小分别,相貌都差不多,但有一次有个同学拿了一只黑色甲虫,个头是金龟子的三四倍,超级给劲儿,飞在天上都能听见他翅膀振动的嗡嗡声,可以飞十几米那么高,但耐久度却不如那些个头小的金龟子,飞一会儿就累的落下来了。我们叫它大铁牛,后来才知道那个是屎壳郎,是同学从牛粪堆里挖出来的。屎壳郎也是可以吃的,我见表哥吃过(也不知道他为什么那么爱吃虫),他捉到一只半个手掌大的屎壳郎,用火烤掉了翅膀和硬壳,然后咬了一口,吃得津津有味,还跟我说,这只肉好少啊。我记得看到他手里的屎壳郎肉是白色的,但这次我说什么也没敢尝。

那时候班上个个都是野小孩,每天都在爬山涉水,挖红薯捞蝌蚪,要么就猫在树上找甲虫。有一次我在姥姥家的菜地里发现了一窝很小的甲虫,不会飞,显然不是金龟子那一挂的,但五颜六色非常好看,红色、黄色、绿色、蓝色都有。我跑回家用玻璃瓶装了一大瓶,想拿到学校去,结果被我姥姥发现了,她不知道为什么很气,把我的甲虫都倒在了鸡笼里,全都被鸡吃掉了。我为此大哭了一场。

有一年夏天,我在露天旱冰场捉到一只锹形虫,无缘无故飞到我衣服上,褐色的的,椭圆形的屁股,长着一对耀武扬威的大钳子,比自己身体还长,把我吓了一跳。这种虫子我只在百科全书上见到过,主要生活在南方,北方很少见。当时我看过一本画册,叫做《锹形虫大战独角仙》,知道他是很好斗的昆虫,于是我把它养在一个扎了出孔的透明药瓶里,想等待有一天有小伙伴拿着独角仙来跟我战斗,但大概这只锹形虫太厉害,独角仙都害怕得飞去南方了,所以一直都没等。后来那只虫在我文具盒里活了很久,被我叫做文具的守护神,每次打开拿笔都能看到它举起大钳子在守卫我的铅笔。

「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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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小学的正对面是一家果桑公司,种着很多大桑树,但光听名字我们也不知道是干嘛的,只知道季节到了可以爬到树上采桑葚吃,不是那种紫色的大桑葚,是绿色的,小个子,吃起来很酸。经常有同学在他们的院子里捡到白色的蚕宝宝,摘些桑叶,养在火柴盒里,上自习课安静的时候可以听到蚕吃桑叶的沙沙声。我因此特地去过几次果桑公司,每次都仔细的搜索地面,却一直都没机会见到。

后来有个晚上,一个同学到我家说,他们要去拯救蚕茧,问我去不去。问他怎么回事,原来他们发现那间公司的炉子里塞满了蚕茧,准备焚毁,大概是养太多了的缘故。我们三个人一辆自行车,趁着傍晚无人留进院子,从炉口抱了一大团蚕茧,分了分各自带回了家。

蚕茧里就是蚕宝宝,我一直是这么以为的。但放了一整天,蚕茧毫无动静,我按捺不住好奇,用剪刀剪开了一个蚕茧,发现里面是一个很丑的黑色的蛹,一点都不可爱。(据说那个蛹也是可以油炸来吃的,但我没吃过,额,这件事不是表哥告诉我的。)我很灰心,就把蚕茧丢在了书柜上。

过了大半个月,有一天回家我发现有一些蚕茧的底部变成了褐色,出现了湿润的迹象,有什么东西在蠢蠢欲动。我把所有蚕茧抱出来摊在地板上,发现已经有蚕茧破裂了,从里面爬出一只只白色的蛾子,翅膀上有很多粉尘,尾巴上还带着粘液,非常恶心。我爸说这是蚕宝宝变的,它们现在的要交配生卵,于是找了一张大报纸,将它们放在上面。果然没多久,它们就屁股对屁股,黏在一起,然后在报纸上生下了许多米粒大小的卵,完成任务后就纷纷死去了。

后来那张报纸被丢在了储物间一整个冬天,到了春天,家里忽然多了许多蚂蚁。我寻迹而去,发现蚂蚁主要出现在储物间,结果打开柜子一看,那些蚂蚁正在搬运一些小黑虫。那些黑虫子就是刚刚孵化的蚕宝宝。发现的时候一大半已经被搬运走了,我连忙把那些小蚕捉出来,放到一个洗干净的大烟灰缸里用桑叶养。

那半年就是在给蚕宝宝寻找桑叶中度过的,蚕的食量非常大,采一大框桑叶只用五六天就可以吃得精光,最大的长到成年人的无名指那么大,我本来讨厌爬虫,但因为自己养的,所以一点都不害怕。经常肉乎乎的它们放到手掌上,让它们自己爬来爬去,感觉冰冰凉,痒痒的。我爸还逼迫我写了一篇《春蚕》,发表在家乡的报纸上,我记得里面写到了雷锋叔叔、张海迪、高尔基……联想丰富,令人发指。

「蜘蛛」

···

蜘蛛不是昆虫,但小时候最害怕的就是这东西。至今为止,乍一见到还是会浑身起鸡皮疙瘩。

蜘蛛给我的印象是不会死掉的恶魔兽,小时候在院子里低头写作业,一抬头,忽然一个虫子悬空在我的正前方不到十厘米处,把我吓得人仰马翻。那是一只螳螂,确切的说,是一只螳螂的空壳,半透明状的,里面的肉体已经被吸干了。悬空是因为它身上吊着一根蛛丝。我抬头看,是一只非常丑陋而巨大的黑蜘蛛,仿佛正盯着我。我当时骇极了,在院里大叫,让大人把它赶走。我姥爷过来,用扫帚一扫将蜘蛛连虫带网的打下来,然后那个蜘蛛在地上疯狂逃窜,我姥爷穿着皮鞋,一脚踩上去,我感觉是非常用力的一脚,但没想到他刚一抬脚,那个蜘蛛又飞快的逃走了,只留下地上一些液体的痕迹,应该是它的血。

还有一次,姥爷家客厅的天花板上有一个黑色的硬币大小的斑点,但那个角落光纤比较暗,看不清楚细节,有一次我用望远镜在沙发上玩,忽然对准了那个斑点一看,那竟然是一只大蜘蛛。按理说,它在那儿已经待了几个星期,该不会是死了吧。但就算死了我也依然很怵,又叫来我姥姥,让她帮我把蜘蛛扫走。我姥姥不怕蜘蛛,踩着椅子直接用手去捉,结果手指刚碰到蜘蛛,那个蜘蛛忽然动了一下,掉在了地上,然后张牙舞爪了几下又跑掉了。

姥姥说,那只蜘蛛应该是在天花板上冬眠。不管怎样,从此我有了阴影,感觉蜘蛛是永远不会死的。我做过无数关于蜘蛛的噩梦,有一次梦见家门口的电线杆上全部都是像鸟一样大的蜘蛛,在电线上飞来飞去,像是在搭轻轨。人们用弓箭和枪对着天空射击,将那些蜘蛛打下来,然后串成一大串,放在火上烤。然后有个人把烤熟的蜘蛛掰开给我,说很好吃,像鸡腿的味道。我怎么也不肯吃,哭着从梦里醒来。

当时还没有电脑和网路什么的,我爸经常租录像带回家看,记得有一个系列叫《宝贝智多星》(又叫《小鬼当家》),非常好看,总是有个小孩子被单独拉在家里,然后跟小偷们斗智斗勇,各种机关。我非常喜欢看,然后有一天我爸不在家,我又想看,于是我翻出一张没看过的,直接放进了录像机。然后我整个人都方了。这盘带子不是《宝贝智多星》,而是特么叫《小魔星》。(估计我爸租带子的时候以为是同一个系列。)

这部《小魔星》是我全部的童年阴影,里面的变异食人蛛无处不在,而且每次出场都是张开八条腿和血盆大口,爬在人的脸上。睡着睡着脸上忽然爬一只食人蛛是什么感觉,想想就觉得超恐怖。我家是家属院最后一排,胡同里没有灯,每天晚自习回家,我都要骑车大喊大叫着冲进那一片狭窄的漆黑里,直到咣一声撞开我家大门,久而久之,那扇铁门被我的自行车撞出了一个很大的凹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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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暂时写到这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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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来只会大冒险,没有讲过真心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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姬霄

每一只甲虫的翅膀里都有金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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