逗留半年,炎夏被火热煎熬,残冬与蚊蝇对峙,练就了一身刀枪不入的躯壳(针对登革热,内心依然恐惧),渐渐对这个曾经惧怕的国度生出些许兴致来。挥一挥手,赶走盘旋的头顶的嗡嗡,清茶一盏,和室友叙起孟加拉国平民的衣食住行和工作来。
1、布单长袍加身,一双拖鞋到年末
年轻且富足的姑娘稍微讲究些,长裤加裙子,更多大多数的孟人,着长袍。略拮据的平民,不外乎一条布单围了下身,一双拖鞋从年头到年末。
建筑工地坑坑洼洼,布满钉子,曾三令五申,不许穿拖鞋,半年多了,每早清早清点队伍,仍旧清一色的人字拖。身上如何装扮,到了脚上,无论男女、无论贵贱,统一成了拖鞋。常年习惯于拖鞋,源于气候,更是拖了就走、脱了就进屋的生活习性使然。
2、就地生火,随到随吃
逛了周边的乡村,家家户户都有烧火的“地雷”——在泥地上掏塘,留上三到四个向上的支脚,铁锅一架,省力火旺,便煮起各色咖喱的菜。菜是常见的菜,切法却是独特。蹲在地用脚踩着带着有两个铁腿口沿向上的镰刀,双手捧着切得东西往刀口上推。从大的土豆,到小的蒜头剥皮,本地人操作娴熟,一会儿一大盆。
偶遇街边小摊,在马路的绿化带中间,有妇人带了盛水的长把瓶腹侈口铝壶和大肚子铝盖罐。石棉瓦围了小段挡风,三个小的“地雷”铁锅,一个煮菜,一个烙小饼,饼包了菜,还有咖啡喝。路过的行人驻足,在简易的条凳上就坐,左手报纸包饼,右手冒气咖啡,午饭欣然享用了。
3、能住茅屋绝不期盼高楼
住从简,但凡能用塑料纸不用茅草,用茅草不用铁皮,用铁皮不用砖砌,能砖混不用水泥。
从达卡到嘎吉布沿途,树林中有民宿,大多都是几柄竹竿做骨,石棉瓦或白铁皮简单苫围。夏天勉强遮阴,旱季一过,雨打铁皮震天,有如千军万马过顶。万一庆幸的是孟加拉拉的雨说来就来、想走就走,瞬间的肆虐便结束了。
除了铁皮房,还有茅屋。茅屋的墙用方木或竹竿做骨架,中间竖向密实排放两三寸厚的茅草,隔一两尺用木条横向固定。茅屋的顶还得用铁皮或石棉瓦,便于防水。
久居城市,阻挡而充斥视野的永远是钢筋水泥的冰冷建筑,在茅屋小憩片刻,没有头顶羽翎、肩背长箭、满面涂覆图腾,也感受到一种原始的拙朴。
4、崩溃的道路交通,人人都是赛车手
孟加拉国的主干道狭窄,路况奇差,晴天尘土飞扬,雨天一片泽国。五六十公里的路程过山车坐上两小时算是老天保佑的,四五个小时、甚至七八个小时也绝不是天方夜谭。
由于堵怕了,只要稍微畅通,人人都是赛车手:见缝插针、飞奔、急转急停,甚至逆行,让人胆战。虽然每辆车都武装到牙齿——前后重新加装保险杠,机动三轮连灯都安装了钢罩。但磕磕碰碰总不可避免,擦了就擦了,碰了就碰了吧,路得继续走。长久的擦碰,大多的公交车擦碰的惨烈状让第一次到这个国家的人大开眼界。
最开眼的是孟加拉斋月爬火车景象。由于公路状态奇差,大家便选择了铁路。印尼在火车站进出站设置仅高于车厢顶设置悬挂的大铁球阻止火车顶部趴人,孟加拉没有阻止举措,更多的孟人更热衷于登顶。每逢斋月回乡、开斋进城,孟加拉火车遍体是人成为世界一大奇观。
倘若近程,机动车坐不起,有人力三轮可以选择。在孟加拉街头,人力三轮成为这个国家不可少的名片。花五百达卡(四十人民币左右)雇一个人力三轮,他攒足劲的给你蹬上一天,上达卡任何地方随便选。但是更多的时候,连三轮车都堵死了,在阳光暴晒下的车棚里屁股汗湿、挥汗如雨,那种极度的崩溃是没有经历的人无法体会的。
5、头顶一片天
在川渝待了许久,见识了棒棒肩扛的威力。孟人不习惯用肩,用头,倒也省了扁担和绳子。无论何种东西,归整归整放入盘中、袋中,轻的轮到头上、重的旁人帮扶置于顶就走。
在工地上待得久了见识了十三岁孩童顶半包水泥登高、见识头顶十九块大砖的壮汉,更让人惊恐的是目睹了个顶两袋水泥的瘦人。
6、慢字当头,懒字当先,过一天是一天
抑或东亚四国的人口密度大,竞争激烈,人们太过于勤劳。在十四万平方公里的土地上生活了1.7亿人的孟国,有类似的竞争压力,这里的人却习惯了慵懒。但凡干活,一个慢干,四个傻站,五个看,工作效率及其低下。在工地上看到一面五六米墙排布七八个砌筑的大工,一个上午完成不了一米。
常常想是不是大英帝国的遗毒仍在,这里人养成一种养尊处优的倨傲恶习:干了近十年的老员工了,饮水机的桶装水完了,近在咫尺,宁可去别的办公室,就是不换水;房间脏的下不进去脚,没有一个人主动清扫。当然,他们认为这些活需要雇小工去干。无论哪里雇了小工,干不到三天就要钱,拿了钱就消失,钱花光了,又跑回来要求干活。偶尔也能碰到奔忙辛劳的人,但大多数人的懒散让人只能哎息这个全球最落后国家之一而摇头了。
毕竟他们很开心。在闷热的让人疯狂的五六月,第一次来孟加拉,有敞着的卡车经过,上面挤满了站着的人,车里放着震天的音乐,车里人举着双手、摇动着腰肢随着音乐起舞,那种无际的陶醉感染了每个人。
在这个经济基础薄弱受尽飓风热浪折磨的国度,生命的陨落显得那么的稀松平常,也许是如此的原因造就了孟人这种极简的生活、散慢的习性。由于不冷,哪里都能栖息,有如此多的热带水果,抬头就是木瓜、香蕉,再酷烈的阳光都是和煦,面对着天眯眼一笑,在椰子树下呼呼的睡去,世界依然这么惬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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