屎壳郎

原创李娜放逐戈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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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作者:李娜

图文编辑:阿拉善文化艺术传媒

《放逐戈壁》

我上一次回到戈壁已经是五个月以前的事情了,时间虽已过去很久,但戈壁的种种情态仍不断冲击着我的生活,叫我始终念念不忘。

戈壁是一种广袤而寂寥的地形,占据了家乡的大半面积,与其说那是一座处在祖国边陲的小镇,不如说它是位于戈壁中心的一点绿洲,多年来繁衍生息、欣欣向荣,将古老的文化一点点传承下来,使戈壁虽空旷却也带有了几分历史的气息。戈壁地形地貌之丰富和独特,是我至今为止所见过的最蔚为壮观的,它可以同时包含高山、湖泊、湿地和草原,间或夹杂着些许沙漠和森林,若有人有幸游览过一整片戈壁、探寻过它的每一个角落,那便可轻而易举地拥有以上种种风景,此种深厚和广阔叫我深为感动。

虽然我对戈壁称不上为深入研究,也不曾细致探讨过它的来龙去脉,爱它也只是与生俱来的天性和本能使然,但如今生活在繁华都市里,与戈壁共同生活的回忆还是会时时涌现:春日里的肃杀,夏日里的酷热,秋日里的凉爽,以及寒冬时的冰封,我挥舞着小皮鞭在羊群中奔跑,家养的土狗跟着我气喘吁吁地走,夜里风声鹤唳,猫头鹰的叫声令人毛骨悚然……然而时日久长,许多回忆如同天上的星子,一闪一闪倏忽而过,竟难以再遍寻其踪迹,昔日浓重的心情无法用言语表达,许多场景也无法重现,只能靠回忆和眷恋之情一遍遍梳理归纳,做个不忘旧不忘本的人,否则我那几年的经历和人生,只用几句话就全说完了。

年我第一次踏入戈壁,那时候还是个刚刚学会走路、话都说不利索的小孩子,城市里的一切迅速被抛诸脑后,生活被成群的牛羊和漫天的尘土填得满满的,满眼满耳都是青翠的牧草和浅浅的黄沙,以及连绵不绝的咩咩声和哞哞声。算起来,我从会说话开始,最先学会的不是“鹅鹅鹅,曲项向天歌”“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这些脍炙人口的古诗,而是赶羊赶牛赶马赶骆驼的口令,以及各种动物的叫声。《说文解字》中说,读书要从一、人、男、女、花、草、虫、鱼读起,这样才能读懂从天地的演变、万物的起源、人心的法则、风光的境界、日月的光华,而我在读书认字之前就已读懂了鸟、兽、日、月、星、光、天、地,虽不识字,但已从微观意义上了解了这些字究竟是怎么回事。我从戈壁开始,从每日手可触、眼可见、耳可听的地方开始,一点点揭开这世界的神秘面纱,揭开为人处世的法度,我是一个多么幸福的孩子。

听母亲讲起,我上小学后便不再住在戈壁了,但日久天长养成的口音却一时半会儿改不了,走到哪里都操着一口纯正的民勤话,直白地叫人发笑。偏偏我那时候不谙世事,又天性活泼,走到哪里都是话痨,逮住认识不认识的人都要说上半天。尤其到了母亲单位,遇上那些温柔漂亮、和我母亲年纪一般大的阿姨话格外多些,她们逗着我要我说戈壁牧区的趣事,我当然不懂得什么样的事情才是有趣的,只把自己知道的事情一股脑都说出来,兴起时还要模仿牛羊马骆驼的叫声,或者学说家中长辈说话的姿态,大家总被我大胆泼辣的用词和惟妙惟肖的表演逗得哈哈大笑,以至于我长大后仍有人拿这件事说笑。现在想想,阿姨们喜爱的大概是我在戈壁上养成的烂漫的天性,以及毫不设防、毫不羞涩的气质,还有那些处处透露出意趣的日常琐事。

由此看来,戈壁向来就是吸引人的,在那里生活过的人对它念念不忘,没有在那里生活过的人也愿意听一听发生在其中的故事,而那些故事无一不佐证了人性的美好和世风的良善,听了就叫人忍不住从心底泛上愉悦来。

上一次涉足戈壁是因为公干,一行人吵吵闹闹地扑向黑鹰山地区的黑戈壁,兴奋地忘乎所以。许多人都已不是第一次来,但还是被当地奇骏的地形震撼得说不出话来。行车途中稍作休息,举目四望,满眼只有一望无际的黑戈壁和数不清的尖锐砾石,偶尔有几峰骆驼从视野里走过,也是一身目不斜视的气势和威仪,竟不曾因我们的失礼闯入而驻足半分,只这份定力就叫人刮目相看。亘古大地上,人类并不比动物们涉足早,因而在这些具有王者气度的动物前,人类即使做了它们的主人,却也不能心安理得接受它们的朝拜,时间长了难免败下阵来。

公干结束的那个晚上,众人一起从戈壁腹地行来,当时是晚上八九点的光景,随着车子的疾驰,窗外夕阳一寸一寸西斜,光线逐渐暗下去,车子逐渐开进茫茫黑暗里。一天的奔波劳累后,大部分人昏昏欲睡,他们头枕月光,在安静温馨的音乐声中睡得东倒西歪。我毫无睡意,睁大眼睛拼命辨识窗外的景物,越接近市区,红柳、梭梭、胡杨等大型植被的数目就越多,它们矗立在黑黢黢的戈壁上,宛若一群黑黢黢的影子。

天上星子一点一点细细密密地闪出来,与车灯的光亮混合在一起,叫人影影绰绰看不清前路。戈壁晃动着,公路晃动着,车身晃动着,连带着我也晃动着,上上下下、浮浮沉沉的节奏里,我不由想起从前的许多次经历。已经数不清有多少次了,我都是这样在戈壁腹地来回奔波,小时候是为了减轻父母的负担,只好住在爷爷奶奶家,工作后是为了生计和梦想,便心甘情愿地一次次孤军深入,捡拾散落在记忆深处的童年和过往。

戈壁生活绝没有轻松舒适的时候,无论是何种形态的生命,都要使出全部的力量才能活下去,牧草要深深扎根、努力汲取养分才能获得以毫米计的生长,牛羊要不停地走、不停地觅食才能膘肥体壮,牧人要起早贪黑、风雨无阻地劳作才能负担生活开支,就连那些毫不起眼的蜣螂、四脚蛇、屎壳郎、黄鼠狼、刺猬也要想尽一切办法与恶劣的生态环境相适应,才能抓住存活的机会,它们坦荡而直爽,仿佛生来就是为了抗争。我来得多了,看得多了,便也爱上了这样的生活模式,哪一种生命不是历经苦难才传承下来的呢,若非要一个承诺,那我宁愿终日与戈壁为伴。

公干结束后,我很快投入到紧张的工作和婚礼筹备中,那点在戈壁上积累起来的感触也被压在心底,留待以后慢慢消化。如今工作步入正轨,一切相安无事,蕴藏在心底的感情犹如溪水解冻,一点点漫上心头,而后化为文字,流淌在笔尖。文友说,人生的许多境遇便是如此,当时身在其中时尚不觉得有任何裨益,总要经过许久后才能品砸出其中的滋味来。原来戈壁也是如此,需要人们用捂化坚冰的恒心,一点点感受它。

李娜,年生于内蒙古,文艺青年,神舟文学院签约作家,中国作家在线签约作家,中国作家在线网驻站作家,西部散文学会会员,内蒙古电力职工文协理事。自年1月开始写作,至今已创作90万字,在《阿拉善日报》《北方新报》《湖州晚报》《中山日报》《内蒙古电力报》《瓦窑堡》《天马诗刊》《薪火》《先行》《秦川》等报刊杂志上发表文章50余万字,诗歌入选《内蒙古女子诗歌双年选/年卷》,著有散文集《戈壁递给我的三杯茶》,作品在全国各地有获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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